6/23/2011

六月二十三日

南臺灣是野性的。除了暴烈的陽光外,這兒的小動物、昆蟲等輩各個長的肥大,跟北部房屋內嬌小猥瑣的壁虎蛾類相差甚多這裡,北回歸線以南,是利於這些躲在陰暗角落生存的節肢或變溫動物罷,體型大或許是在向我炫耀說:我很健康。

昨晚在洗湯匙時白花花的水花濺起似乎挑弄了停在牆上的蛾類,他像極了一枚立體的黑褐色徽章別緻地輕掛在白色牆上,當噴出的水珠與斑斕的翅羽有了第一次貼身接觸時,他極度敏感的神經立刻發布緊報傳遞至全身——立刻振翅,那翅大才有的空氣流動聲,轟隆隆的,像極了裝有螺旋槳的戰鬥機準備起飛奮力一戰。我猜想因為打擾了他的淺眠,將他拖出夢的香甜,他才產生了敵意。

盤旋於空中而後在向下俯衝是他的攻擊模式,或許惺忪睡眼是瞄準失誤的原因,他從我的耳邊飛過,朝黑夜的盡頭飛去,但他留下的拍翅聲卻令我驚嚇萬分,心臟失序的亂蹦亂跳。那是一台帶著怒火的戰機,隆隆的引擎聲,是他不滿與怒火的吼聲。

台南的壁虎們或許也接受烈日的金粉灌溉,像植物一樣長地又大又壯,一般北部的身型大概只有這兒的一半,可見壁虎是適合生長在熱帶氣候的。

壁虎練就十八般武藝,攀行在牆與牆之間是他的拿手絕活,今早所見的壁虎是一隻渴血的獸,他徘徊在一隻黑蛾地周圍,似機而動,他輕輕的踩著附有吸盤的腳步,慢慢的,四分之一步為一行走的最小單位,終於在最接近獵物的時候,他張開血盆大口向前一咬,如果蛾的血是鮮紅色而不是暗綠色的話,我想這會是一頓血肉模糊的早餐,看起來並不會像今日所見那樣乾淨俐落;如果蛾的血是鮮紅的,牆上應會多出一塊血漬,蛾魂應該會附在斑斑的血痕上,悲痛悽苦的歎大自然的殘忍,為自己的死發出喁喁的不滿。

5/26/2011

當生活遇上戲劇

我常覺得生活是一張白紙,沒有色彩,少了圖形,是一張索然無味的白紙。每天遵循著計畫,遵守學生本分,順從這社會給我們的框架,對我而言這就是現在的生活

這次的講座,讓我回到從前對於戲劇的感動,是國小的時候罷。小時候最期待的不是和朋友到公園嬉戲玩耍,而是期待爸爸在飯桌上拿出「票」的時刻,拿出能帶領我朝向未知奇幻有趣世界的戲劇入場券。小時候我很喜歡看劇,深愛看演員穿著奇裝異服在舞台上的一舉一動,帶給我意想不到的驚奇。我認為那些演員是歡樂的來源,每當去看舞台劇時,在台下,烏溜溜的眼睛總是注視著台上的一切,猜想下一步演員要說甚麼,猜想演員要做出怎樣的驚人之舉……總之舞台給我平常生活中那少一點的趣味。

自從生上了初中、高中,時間不再是自己的囊中物了,我無法照自己的自由意思使用它,多數的分秒,我和學校課業一同分享,且公平地分給國文、分給英文、分給數學、分給……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再進到劇院,看戲不再是生活的例行公事了,而是奢侈的享受,是沉浸在兩個多小時的歡樂之後,所招來書讀不完的罪惡感,以及一個挑燈夜讀的夜晚。

時間會沖淡一個人的熱情,看舞台劇一事隨著幾年四季的遞嬗在我生命中漸漸被抹淡,少了它,生活雖變地索然,但仍不至於無法生存。

今天的演講者—張漢軒,讓我重拾以前對舞台劇的悸動與共鳴,他以一人分飾三角呈現「好久不見—阿爸」,雖然劇情簡單、樸實,但透過表演者才有的喉,發出宏亮的嗓聲,喊出屬於角色的生命;透過豐富的肢體語言,表現角色的真實情緒,展現角色的靈魂,這些是現場才會有的感動,一種在真實不過的情感流露。

這回踏入講堂,瞭解到的不只是一些劇場幕後知識,更重拾小時候對於舞台劇的熱衷,找回對舞台劇的喜愛—由衷的喜愛。

5/22/2011

遇雨

在北部住了將近十九個歲月,因為某些緣故,便有了機會到南部暫居十個月,此正好讓白透皮膚與南台灣酷熱的陽光激情擁吻,留下見證轟轟烈烈愛情的小麥色澤。

想到跨過北緯二十三點五度的北回歸線,我就在名副其實的熱帶氣候裡,說是貨真價實不外乎是和回歸線以北的「副」熱帶做區分。我喜歡南部的天氣,空氣中少帶有多餘的水氣分子,只有純淨的陽光粒子均勻地飄散在空氣中,此時正值九月,是不濕不黏的夏天。

南台灣不常雨,天空總是青藍一片,似平靜的海,無涯無垠,偶爾飄過幾絲雲絮,就當作是隨風前進的白色浪花罷!雖不常雨,但一雨則一發不可收拾,令人膽裂心驚,不敢恭維。

雨是天空的眼淚,哭泣是天空對大地表達難過的方式,南台灣的天空像是廚房受冷落的主婦,披頭散髮皮膚泛黃,她忍者孤獨壓抑不滿與無奈,總是久久才宣洩一次,那雨總伴隨著打雷和閃電,雷聲是她內心的吼聲;閃電是內心無聲的嘆息。

來到南部九月初,我與一場悲愴的雨相遇,那時我不諳這陌生環境,走在街道與孤獨寂寞相伴相遊,那雨來的急來的也快,我還來不及躲避就全盤接收天空的傷心,一絲絲未說出的難過浸濕我的衣服,而我也以肌膚直接感受她冰冷的孤單,我想那時的我是唯一可以聽天空訴苦的人。

那場雨淋濕了我,街道上的人都躲雨去了只留我在天空下聽她的孤獨,如果我走了,如果我到一旁的騎樓躲雨,又有誰要接天空的「苦水」,誰來平復她激動的心情。而我那時正好也被孤寂纏繞心頭,聽著聽著,我的淚也從眼角滑落,一珠一珠地試著排出我過多的愁,跟天空降下一串一串的雨一樣試著排掉傷心和難過。

星星的聯想

在古希臘時代,牧羊人在山坡草地上躺著,心平氣和的躺著,雖然旁邊點著幾盞小燈,但仍無法勝過夜晚的黑。儘管星星與星星之間隔著幾萬光年,甚至更多,夜晚的天空只不過是一張平面的畫布,綴著繁星的畫布。

希臘人透過想像力,將星與星之間加上一橫又一束,連成了我們所知的十二星座、英勇的戰士、令人畏懼的猛獸…他們豐沛的想像力,讓傳誦口耳間的神話故事,多了幾許可考的依據,至少眾神所在的奧林帕斯,似乎在天空的上層。

在吞下感冒藥丸和一包紅包後,我潛入被窩,也潛入夢鄉,等待藥丸能在我昏睡之際在胃囊中分解,藥效透過胃壁的微血管,傳送至全身。約莫過了三、四個鐘頭,藥效被分配妥當,雖然那時仍是凌晨,太陽仍在向歐美大陸灑他源源不絕的金粉,我醒了,沒了睡意。凌晨統治東半球天空的是數以萬計的星星和一輪月,我轉了轉眼珠子,將視線停在房間的窗上,窗子擷取了天空的一部分,好像我正是那一小片天空的主人,星星也綴在我那片天空上,在我的天空上各自站好了位子。

希臘人在放羊閒暇之餘,替星星說了故事;而我在睡意消散之時,也試著替星星想像屬於他們的希臘故事。我開始激盪腦力,想著星星是維納斯被扯掉的珍珠項鍊,顆顆散落在奧林帕斯的庭園裡,個個晶瑩透亮。想著星星是德米特為遭海地斯擄走的女兒珀爾賽芙涅所留下的淚,真誠表現出她對女兒的愛。我想著星星是希臘眾神各自擁有的寶物,是寶石項鍊、翡翠手鐲、鑽石戒指、甚至是宙斯的雷火球,但由於神離我太遠,我只能在地球上看著寶物在天的盡頭發光…

我想著繁星是珍珠、是眼淚、是寶物,現實閃過腦中,將我的想像化為灰,飄了、散了,不留下一點浪漫。星星不過是遠處的太陽罷了,他們在距離我們很遙遠很遙遠的宇宙裡燒著、燃著,如果現在能與躺在草地上的希臘放羊人對話,我不會告訴他那星星不是英勇的戰士,不是令人畏懼的獸,更不會說那是上萬顆在遠處燃燒的大火球,以免希臘神話將失去原有的奇幻。